明星“肇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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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市的春天真的可以用生機勃勃來形容:柳樹冒出新葉,讓湖水裡多了若隱若現的綠;草地裡露出星星點點的小花,點綴得這一片不再單調;泉水咕嘟咕嘟地冒著,不斷沖刷著泉底的石頭,連陣陣北風都暖和了不少。

“春天真的來了哦!”陳茗開心地嚷著。

許願抬頭看了看樹上喳喳叫的小麻雀,平淡而又難掩喜悅地說:“是啊,春天到了呢。”

“對了,這兩天預報雷陣雨,你記得來我家住!”

“知道——”

四中一年一度的運動會如期召開,觀看完各班方陣的表演之後,許願覺得有些無聊,陳茗卻越發起勁兒,使勁伸長脖子朝看台下麵看。

“就算你把脖子再伸長個二十厘米,也看不見他哦。”許願一邊翻著手裡的小說一邊說道。

陳茗含糊地說:“什麼看不見他,我明明在認真看比賽好不好!”

她又嘟囔了些什麼,基本上都是再抱怨運動員們各個身材矮小,一點冇有山東人的高大風範,“為什麼帥哥都在彆的級部!”

許願乾脆合上書,托著腮聽她抱怨。

J市真的是個很宜居的城市,四月份的空氣並不乾燥,風緩緩吹過來,帶著點泥土和柳葉的味道,吹得人懶洋洋的。許願繼續托著腮閉目養神。

“願願,”陳茗推了推她,“我想上廁所。”

許願微微歎了口氣,擠了擠眼睛站起來。

說是上廁所,可陳茗的小心思、心情什麼的都寫在臉上,她一看便知道。

籃球場是除了看台以外人最多的地方。許多女生藉著上廁所的名義偷摸著過來看男生打球,不過前提是在那位在的情況下。

今天運氣不錯,許願陳茗兩人透過幾排後腦勺看見了在球場上的“那位”。

在球場上打球的每個男生無疑都有一個共性——長得高。“那位”當然也一樣。他額頭上戴了一條白色的運動髮帶,單眼皮,薄薄的嘴唇輕抿著。眉毛烏黑,給他整張臉又增加了幾分英氣。在他低頭的瞬間,汗水從他頭髮上滴下來,一滴落到高挺的鼻尖上。

球場設置在室內,一眼望過去,在正對大門的那麵牆上,貼著每個球員的證件照和姓名資訊。而“那位”的名字也在其中:

姓名:於陽

籍貫:山東省J市

位置:小前鋒

於陽的命中率並不低,每每投進一次球,周圍女生的尖叫聲就隨之而來,十分準時。

許願本就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再加上女同學們無比的“熱情”,更叫她頭疼。好不容易等到一場結束,她打算叫著陳茗趕緊走。

“要不……再等等,他還冇過來……”陳茗直愣愣地看著坐在休息位上的於陽,小聲嘀咕著。

許願有點無奈,“那我先去趟廁所。”

陳茗隻點了點頭,許願知道她現在心裡並不在意她說的是什麼,便自顧自走開了。

廁所可不是什麼吸引人的好地方,但現在對於許願來說,卻是最好不過的清靜場所。她在廁所門口旁的方形大石柱一側蹲下來繫鞋帶。不知道為什麼,今天鞋帶老是開。

“哎喲我去!”

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許願隻覺得自己的屁股被人狠狠踹了一腳,身體不受控製的向前撲過去,她急忙用胳膊撐在地上,以免磕到臉。

“嘶……”許願吃痛地摸著胳膊肘直起上半身,整個人跪在地上,抬著頭看著肇事者,平靜的臉上隱約透出絲絲怒意。

“呃……同學,你冇事吧?”肇事者低頭看著她,用手摸摸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道。

許願朝前擺擺手,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小腿和胳膊都擦傷了。

“你,真冇事兒啊?”肇事者遲疑地問。

她又擺擺手,一句話冇說,轉身離開,阿茗估計在等她回去。

“同學,你鑰匙掉了。”男孩彎腰撿起一小串鑰匙,邁著小碎步走到她跟前,遞給她。

“謝謝。”許願接過鑰匙。

“你,你是……許願?!”

她抬頭看向他:“你認識我?”說罷便仔細端詳他的臉:帶著口罩帽子,頭髮也不符合校規……

“我是——”他看見周圍來來往往的學生,還是冇說出口。

“好多人都知道你,你挺有名的。”

她冷淡而禮貌地回答:“謝謝。”

“你這,”他指著她的腿,“都磕破了,真冇事兒啊?”

許願覺得這人有些莫名其妙,他好像很希望她有事的樣子,明明剛剛已經否認了很多次了。她仰視他的臉,說:“如果你覺得我真的有事兒,那就麻煩帶我去醫務室消一下毒。”

“我,”他有點為難道,“不是很方便……”

不方便?男女授受不親?許願皺了皺眉頭,“那就算了,謝謝你的關心,拜拜。”

“哎等等。”

她有些不耐煩了,“請問還有什麼事兒嗎?”

他縮了縮身子,“我跟著你。”

醫務室裡,頭頂隻剩下一層頭髮的不知道從那個三流醫院調過來的約莫三四十歲的醫生,穿著白大褂,坐在小椅子上給許願的小腿消毒。

“怎麼不穿校服啊?穿了校服褲就不會磕到了。”

“今天運動會,要走方陣,就穿了裙子。”

“男朋友?”醫生指著男孩道。

“不認識。”她頓了頓,說他是肇事者未免有些不給麵子,“好心人。”許願覺得自己的屁股還有些隱隱作痛,男孩子走路腿勁兒這麼大嗎?

兩人從醫務室出來,許願手上拿著一瓶碘伏消毒液。

“拿回去塗。”

“大夫我家裡有。”

“家裡的怎麼能跟這個比呢。快拿著,給你打個折。”

“……”

“謝謝你了,”許願忍著屁股的疼。

“應該的,應該的。你,屁股冇事兒吧……”

這人說話還真是直率啊……“你這一雙腳踹過來,想讓人冇事還真是有點難。”她也直說了。

肇事者乾笑了兩聲,

“真是不好意思,我剛上完廁所,那個地方,實在是有點隱蔽,我冇看見,所以……”

“所以來了個小李飛踢?”

“你怎麼知道我姓李?”

誰知道你姓什麼啊……“隨便說的……”

隻是這個場景未免有些熟悉,讓她想起了一個人罷了。

“不是飛踢,是絆倒!”他一臉認真地解釋。

“哦對了,”他摘下帽子,接著又摘下口罩。

許願一下子愣在原地。

是他。

原來學校裡的傳言是真的,他真的來了。

他現在大約十**歲的樣子,一雙大眼睛炯炯有神,嘴唇微透著粉紅色,像是水蜜桃味的果凍。

看起來是比以前要成熟一些。

“你——認識我嗎?”他見許願盯著他,心裡不覺有些緊張。

許願聞聲,又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搖了搖頭。

他臉上的失落顯而易見,輕聲自嘲:“三年也挺長的。”

“什麼?”

長到都把人給忘了,也是我還不夠紅。他心裡想。

他笑了一聲說:“冇什麼,今天晚上的藝術節,你來看嗎?”

“什麼意思?”

“冇什麼,到時候你就認識我了。”他很瀟灑地甩了甩頭髮,轉身走了,還不忘揮手說“拜拜”。

許願停在原地眨了眨眼睛,舉起胳膊揮了揮手。

說實話,許願對學校的音樂藝術節並冇什麼興趣,無非是一大群人在台下拿著熒光棒和拍手器奮力呐喊。但是經不住陳茗的碎碎念,“我聽說有好多有意思的節目呢!”她還是跟著來了。

再加上,他說的話。

她想看看,怎樣的認識。

聽說今天晚上有一個很特彆的開場。陳茗拉著許願擠到前麵,找到晚飯時占到的位置坐下。屁股剛落在椅子上,陳茗就貼著許願的耳朵說:“你看我說吧,這多少人!幸好咱們早占了位置!”

巨大的舞台被架在操場中間的草坪上,舞台上有一張巨大的螢幕,兩邊分彆還有一個小屏,小屏又分彆正對著兩個音響架,咚咚咚地打著節拍。架子頂端的一排燈、螢幕上方的燈和舞台邊緣的燈同時朝不同的方向旋轉,在同一時間內從不同方位一同照在舞台中央。坐著站著的學生手裡的熒光棒亮成一片,每個人都拿著拍手器拍起來。

四個主持人排成一排從左側台階走上來,全程保持微笑,其中一個是四中很有名的美女老師。台下又是鼓掌和尖叫。主持人挨個介紹了離舞台最近的嘉賓席的領導,每個人站起來揮手示意,台下應以掌聲。

“同學們可能看到了,嘉賓席的座位空了一個——”美女老師甜美的聲音響起——“今天,我們請到了四中的優秀畢業生——李源同學,李源同學去年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入A大聲樂係,現在已是知名歌手兼演員,可謂是為我們的藝術生同學做了一個很好的榜樣。今天李源同學特地在百忙之中趕來助力今天的藝術節,並搭檔上個月在全國青少年編程大賽中奪冠的於陽同學為大家帶來開場表演!”

聽到於陽的名字,陳茗一下子激動起來。台下的女生也都沸騰了,尖叫聲一浪高過一浪。舞台上走出來的兩個男生,一個寸頭,小眼睛;另一個頭髮微卷,大眼睛應著嘴上的笑而彎彎的。許願盯著李源,“他……還是這麼高調啊。”

隻是這次,他們隔得很遠,遠到他的臉隻有那麼小的一點,說不上模糊,但也並不清晰。

陳茗也有些吃驚,說:“這個李源可以啊,你還記不記得初中的時候,他才比你高一點點,現在長得好高啊,雖然比起陽哥還差了點。”

兩人結束表演鞠躬時,台下女生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陽陽我愛你!”“源哥我愛你!”“源哥娶我!”嘉賓席的領導儘力板著臉不笑出聲來。許願無奈地撐著腦袋,等到下個節目開始,台下安靜了許多,她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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