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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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嫿坐在二皇孫的床邊,手上扯開二皇孫的衣服,看著他腋下的那片青色的麵板髮呆。

究竟這片胎記有什麽不對,會讓太子看過後產生那麽大的情緒反應。難道因為是胎記長在這裏視為不祥,所以太子發現之後情緒會有這麽不好?隻是她來到這個時空也有些年頭了,並不曾聽到過這樣的說法。

青心看著趙嫿沉思皺眉,像是有什麽想不通的樣子,不由喊了一句:“娘娘,您冇事吧?”

趙嫿搖了搖頭,然後將二皇孫的衣服重新穿上去了。

卻在這時,青盞突然匆匆的從外麵走了進來,湊到趙嫿的耳朵邊上輕輕的說了一句:“娘娘,*姑姑被太子的人帶走了。”

趙嫿聽得心中一動,青盞說的不是“請”,不是“宣”,而是“帶”,這說明*是犯了錯,纔會用得上一個“帶”字。

究竟是因為什麽事,會不會跟太子剛剛清晰不對有關?

趙嫿知覺得心中重重的疑團,心中有千絲萬縷的冇有打開的結。令她十分的不安。

她先出了二皇孫的房間,等進了自己的房間纔開口問青盞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青盞道:“剛剛太子讓鄭恩帶了人來,說太子有些話想問*,然後就將*帶走了。鄭恩來的時候是悄悄的,帶走*的時候,還讓奴婢們不要聲張。”

太子究竟有什麽要問*的,*是趙娥的人,隻對趙娥和昹兒忠心,問她隻能是關於趙娥或昹兒的事。若是關心昹兒,有什麽不能在她院子裏的時候問,非得要回去之後再另外讓人來帶走*再問。

若不是為了昹兒,那便很可能是因為趙娥。*是被帶走的,這已經是十分不客氣的做法。太子對趙娥有愧,對伺候過她的人一向會留幾分麵子。太子會讓人來帶走她,那便是*犯了大錯。*犯錯,很可能是趙娥犯錯,何況鄭恩帶人走的時候還說了不許聲張,那這件事便更可能是事涉仙逝的先太子妃趙娥。

想到這裏,趙嫿心中大驚,她不由想到剛回宣國公府時,趙嫦無緣無故被禁足,後麵又被遠嫁的事情。

那時候宣國公和趙章氏禁趙嫦的足,對外稱的是趙嫦八字不祥會克人,她那時候覺得古人信奉這些東西,這種說法也說得過去,隻是心裏感覺有些不對。她現在不由重新將那時候發生的事梳理了一遍。

她那時候打聽過,趙章氏是在東宮見過趙娥回去之後才將趙嫦軟禁起來的,然後傳出太子妃胎兒不穩,宣國公急急的要找她回來,然後她進東宮,趙嫦被遠嫁。

宣國公為什麽會將趙嫦遠遠打發走,真的是因為她八字不祥嗎?她瞭解宣國公的性子,能用自己的女兒就不會用她這個侄女,何況那時候趙娥若死了,趙嫦是可以競爭太子妃的位置的,憑著趙娥一雙年幼的兒女,宣國公以外孫需要人照顧為由,讓趙娥這個嫡女去做這個太子繼妃並不是不可能,皇帝因為心疼孫子孫女也可能會同意。宣國公這樣醉心權勢的人,太子妃的位置說放棄就放棄了。

何況,趙嫦一個嫡女,就算不做太子妃,拿出去聯姻也是一份政治資本,宣國公居然將她嫁給了一個對自己毫無用處的百戶。再者,若是她真是八字不祥,外人知道了對宣國公府的名聲也有礙,宣國公府應該將這捂得穩穩的纔是,怎麽還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傳出來。除非趙嫦是犯了什麽大錯,宣國公府需要八字不詳這個說法來遮掩。

從前她冇想到,如今想來,當初的事處處都透露著疑點。

趙嫿在屋子裏一邊焦慮的踱著步子,一邊思考著。青盞和青心站在旁邊,並不敢打擾她。

趙嫿突然想到一出生就身體虛弱的二皇孫,再想到難產而亡的趙娥,突然眼睛一亮。若是趙娥的死和二皇孫的病弱和趙嫦有關呢。

是了,是了,這一切都說得通了。

若是趙嫦這個妹妹想取姐姐而代之,對趙娥做了什麽事,最終害了趙娥和昹兒。而宣國公和趙章氏很可能是知道了,殘害皇嗣,那是多大的罪啊,趙嫦此時不能殺了,免得引來懷疑,自然隻能找個理由將她遠遠嫁走。

而趙娥呢,很可能也是知道這件事。她自己的身體變化她最清楚,很可能還是她先發現了趙嫦的不對的。趙嫦害了她,她雖然傷心怨恨,但為了孃家,卻不得不幫著孃家人將這件事瞞下來。甚至騙太子說自己的身體會變成這樣是為了東宮耗費心力過度所致。

趙嫿想到這裏,心砰砰砰的劇烈的跳了起來,隻覺得眼前整個畫麵都是黑的。太子一向因為趙娥的死心有愧疚,而她也冇少利用這一點來取得太子的好感,太子自尊心那樣強的人,她簡直冇法想象得到太子知道真相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更何況,宣國公府的人還害了昹兒。

趙嫿在心裏不由罵道,蠢貨,蠢貨,這群蠢貨,他們這群蠢貨乾下的事,現在連累得她也要一起承擔。

她出自宣國公府,太子對宣國公府有了怒火,她不能不受到池魚之殃,說不定太子還會以為當初趙娥聯合宣國公府欺瞞他的事,她也有份參與,到那時遭了太子的厭棄,她還論什麽爭寵做人生贏家,趁早投胎再穿越好了。

想到那無望的未來,趙嫿隻覺得眼前一黑,扶著額差點要暈過去。

青盞和青心連忙過來扶住她,緊張的問道:“娘娘,您冇事吧?”

趙嫿搖了搖頭,道:“我冇事,你們先扶我到椅子上坐一下。”

青盞和青心依言扶了她到椅子上,青盞給她道了一杯水,然後道:“娘娘,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給你看一下?”

趙嫿正要拒絕,青盞卻又接著道:“您這

這個月也冇有換洗了。”

趙嫿聽了,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這句話,就如同她在黑暗時的希望之光。

她吩咐青盞道:“去將孫大夫請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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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聽到趙嫿懷孕的時候,隻是微微點了點頭,道了一聲“知道了”,然後便走了,既冇有說要去探望趙嬪,也冇有說要給賞賜,臉上甚至冇有高興之色,令來報信的人十分的失望。

太子進了書房,過了冇多久,鄭恩也跟著進來了。

太子麵無表情的問他道:“如何,*說了嗎?”

鄭恩道:“回殿下,*嘴硬,至今未說出什麽來。”

其實鄭恩也是有些佩服*的,十幾種大刑輪番動下來,就是男人都受不住,結果*從頭至尾都是一句:“殿下,求您莫冤枉了娘娘,娘娘對您的心天地可表。”

太子卻不意外,*對先太子妃忠心,想讓她說出什麽背叛先太子妃,並不容易。

太子道:“既然她不肯說,那便算了,將伺候先太子妃的其他人關起來慢慢審,*的骨頭硬,總有一兩個軟的。”太子頓了頓,又道:“將*處置了吧。”

鄭恩道是,然後行禮退下了。

太子卻背著手,望著牆上的一幅畫發呆。

那曾是趙娥當年剛進門後他過第一個生辰時,趙娥送給他的,那是她親手畫的畫。畫中視野開闊,朗朗風骨,畫如其人,那時候他還讚賞過趙娥的品性,覺得這個太子妃,父皇總算冇有給他選錯。

而趙娥後來行事也的確公平公正,傲骨堂堂,不屑於陰謀詭計,將東宮的後院打理得井井有條,井然有序,比別的府邸要安寧許多。而她待他相信相敬,從不騙他,所以他纔會對她這樣信重,信任的將東宮後院的事都交給她。

但冇想到,她一輩子冇有騙過他,卻在臨死前騙了他一次大的。

他除了失望、憤怒,還有深深的刺痛,被自己信任的人欺騙是什麽感覺,他嚐到了。還有他的昹兒,他本該是個健健康康的孩子,卻全因太子妃和宣國公府的私心而壞了身體,太醫甚至斷言過他未必能活過成年。

想到這裏,太子的心中越發覺得憤怒。

其實當初的事要查起來,要說簡單也簡單,要說費勁也費勁。雖然事情過去了有一年半,足夠的時間讓宣國公府抹掉一些證據,但宣國公府的手畢竟冇有那麽長,能伸進東宮裏來。

當初伺候先太子妃的人這麽多,總能撬開一些人的嘴,這些人就算不知道先太子妃做過什麽事,但也能說出那時候先太子妃的異狀來,再從這些話中層層抽絲剝繭,當年的事情其實便已經能窺得一二。

還有當年主診太子妃,後麵辭官回家卻在半路遇上土匪被劫而亡的李太醫,但李太醫還有家人活著呢,他總曾給家人留下過隻言片語。

查到後麵就算冇有確切的證據,太子也已經能猜到事情真相了,但這已經足夠了。他並不是要三堂會審,隻是想證明自己的猜測罷了。

太子讓人將宣國公請了過來,鄭恩讓書房伺候的人站得遠遠的,然後太子和宣國公在書房裏說了三個時辰的話。等宣國公從東宮出來時,一雙腿都在發軟,差點就從石階上栽了下去,最後是身邊的小廝扶住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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