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礦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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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山綿延的山脈中,出於不想驚到騶吾的原因,嵐風三人跟在魍魎身後步行向著山脈的腹地進發,去往魍魎碰見騶吾的地方。

礦山的地貌比較特殊,多是針葉樹木,有大量的礦石裸露在地麵上,上麵長滿了各種顏色的苔蘚,人踩上去很容易打滑,所以老呂和白禾走得很小心,但嵐風卻如履平地,前麵帶路的魍魎,也走得很輕鬆,甚至連蹦帶跳的,如果不細看,甚至會把它當做玩耍的小孩。

嵐風剛纔看過的課本裏,有對魍魎的介紹:它和魑魅一樣,都是山中的山石精怪,不同的是,魑魅喜歡攻擊人類,魍魎卻性情溫和一些,但由於魍魎從外形上很難與魑魅進行區分,所以名聲也就收了牽連,纔有了“魑魅魍魎”這一用來形容壞人的貶義詞。

前麵這個魍魎是生於礦山的精怪,雖然外形像是三四歲的小孩,其實已經有了十多年的工齡,負責整片礦山山脈的安保工作。

有地頭蛇魍魎帶路,有身負風狸杖的白禾在旁,異獸們都不敢接近他們,讓嵐風失去了近距離接觸的機會,但白禾還是很熱心地為介紹一些在遠處觀望的異獸:

“你看東麵的湖邊,那個穿著黃色蓑衣的小人兒了冇有,它叫慶忌,在它身邊喝水的是它的馬。”白禾給嵐風指了指。

嵐風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到湖邊的叫做慶忌的異獸,約莫隻有他小腿那麽高,身邊有一匹小小的馬,它渾身隻戴著一個鬥笠,穿著一個蓑衣,像個小漁民似的。

白禾給嵐風介紹著:“慶忌是一種兩棲異獸,在水裏長大,每一個慶忌都會從小養一隻水馬,等慶忌長到一定的年級,水馬也長出四肢,它們就會一起上岸生活。給你說,它跑得可快了,以前打仗的時候,不少法師用它傳遞訊息。”

嵐風點點頭,跑得快,善於傳遞訊息這一點讓他有些心動,他缺的就是這樣的寵物,但一想到一個小孩騎著馬,不遠萬裏送信的場景,就讓他產生雇傭童工的感覺,趕緊搖搖頭,把這種想法拋諸腦後。

繼續走了一段路程,老呂突然用手肘頂了頂嵐風:“你快看右麵的樹上!”

嵐風轉過頭,看向右邊,不由“喔!”了一聲,因為不遠處的樹乾上坐了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熊貓人,就連穿著都一樣,如果不是隻有不到嵐風一半的大小,一般人都難以分辨。

嵐風和老呂走過去,抬頭看著它,它也冇被驚走,氣定神閒地坐在樹上,嵐風問:“你是個什麽東西啊?”

“你是個什麽東西啊?”小嵐風也說出同樣的話,連聲音都一模一樣。

“嘿!有意思!”嵐風笑了笑,“你是在學我說話?”

“嘿,有意思,你是在學我說話?”有重複了一句,但嵐風這次聽出了差別,它說話缺乏感情,隻是有樣學樣地重複。

白禾走到嵐風身後:“山臊,別鬨了!”抬手給樹上的小嵐風扔了一隻螃蟹,這是他剛在湖邊順手抓的,因為此地就是這隻叫做山臊的異獸的底盤,“我們今天有事兒,下回你來基地,我請你吃陽澄湖大閘蟹。”

樹上的小嵐風接住螃蟹,終於是現出了原形:一個單手單腳的異獸,有些像猴子,但麵部像是人臉,雖然隻有一手一腳,但不像是殘疾,應該是它本身就是這樣。

山臊嘴裏叼著螃蟹,用手抓著樹乾,鼓囊了一句:“下次去找你。”然後單腳蹦跳著消失在了樹林中。

白禾鬆了一口氣:“這是山臊,喜歡吃蝦蟹,本身並不是很強,但很少有異獸願意招惹它,因為它精通變化,隻要是有異獸惹了它,它就變成這隻異獸的樣子,去觸怒這隻異獸的天敵,可損了;前幾年,它變成我們一個職工的模樣,在基地混了半年的飯,要不是食堂裏改善夥食,給職工們做了頓螃蟹,估計現在都冇人發現它。”

嵐風和老呂對視一眼,都覺得很神奇,指著白禾笑出了聲,羞怒的白禾抬起腿,一人給了一腳。

......

礦上山脈的腹地,魍魎帶頭走在前麵,白禾緊跟其後,嵐風扶著老呂走在最後,老呂的步伐一瘸一拐的。

“所長,到了,昨天下午我就是在這附近交到騶吾的。”魍魎停下腳步,等三人走近了繼續說,“然後我就去哨所給基地裏發訊息了,留了一個訛獸在這兒盯著,我去把它喊過來。”

白禾點點頭,魍魎就麻利地躥到樹上,不多時就提著一隻兔子回來了,隻見那隻被抓著耳朵的白兔兩腿亂蹬,叫喊著:“放開我!放開我!我自己能走!”筆蒾樓

魍魎跳到地麵,將兔子放下,兔子趕緊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這兔子嵐風認識,之前看的課本裏有,叫做訛獸,它能說會道,但謊話連篇,肉質非常鮮美,但吃了它的肉就不能說真話了。

魍魎問它:“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你有再見過騶吾嗎?”嵐風等三人也盯住了它。

訛獸忙回答:“見過,見過!”

嵐風一喜,然後看見其他兩人都是失望的神情,也反應過來,訛獸說見過,不就是冇見過的意思麽?隻要把話反著聽,那麽訛獸就是世上最誠實的異獸。

白禾擺擺手,示意訛獸能夠回去了,訛獸趕緊站起身來,說了幾句吉祥話,蹦跳著離開了。白禾問魍魎:“騶吾有留下什麽痕跡嗎?比如腳印什麽的?”

魍魎搖搖頭:“昨天趕著去報告,冇仔細檢視,不過我看見它時,他在那邊的空地上有停留,昨天冇下雨,應該有腳印。”

“帶路!”

魍魎帶著三人來到不遠處的空地,地麵上全是碎石和枯草,踩上去幾乎留不下腳印,這一下讓三人有些失望,但本著死馬當活馬醫的精神,三人一獸還是分頭尋找。

“小白,小白,你看看這是騶吾的腳印嗎?”

“這是你剛纔自己踩的!”

“小白,小白,你看看這兒!是不是騶吾的毛?”

“這是一團棉花,呂哥!”

白禾和老呂找的火熱,嵐風這邊也有了進展,在石子空地上尋找未果的嵐風,擴大了搜尋範圍,終於在一塊大岩石上有了發現,岩石上滿布紅色的苔蘚,而就在岩石的邊緣,有一塊區域暴露出岩石原本的模樣,而這塊區域的形狀,像是一個放大數倍的貓爪。

“白禾,你過來看,這邊有個腳印!”嵐風趕緊互換白禾。

遠處的白禾喊著:“你確定不是你自己的吧?”

“我又不是傻子!”

“嘿!說誰呢?”

白禾和老呂一起走了過來,看向嵐風手指的位置,果然有一個腳印,白禾興奮起來,趴在石頭上仔細檢視:“冇錯,是騶吾的腳印。”

聽到這話,老呂問:“然後呢?咱們能根據腳印得出它的行蹤?”

嵐風搖搖頭:“腳印上的氣息很淡,應該是隻在這兒稍作停頓,我冇法通過氣味推測它的行蹤。”然後看向拿著放大鏡和鑷子的白禾,“你有什麽辦法嗎?”

白禾冇有回答他,仍然仔細地檢視腳印,過了好一會兒,他發出驚呼:“我早該想到的,我知道它為啥來礦山了,你們看!”之間他用鑷子夾起一塊黑色的小硬塊。

嵐風和老呂將頭探向鑷子頭,看著這個小硬塊,倆眼珠對在一塊兒,很是滑稽,老呂問:“這是啥?”

“一塊糞便!”

嵐風和老呂趕緊將頭遠離,慌亂下竟撞在了一起,索性嵐風毛髮很厚,冇有受傷,嵐風問:“騶吾的糞便?”

白禾將小硬塊隨手一丟:“不是,但它為我們指明瞭方向。”他看了看已經昏暗的天空,“走吧,我們要趕夜路了。”

嵐風和老呂不明所以,但白禾專業人士,隻能照辦了。

白禾讓魍魎回去,知道目的地的他,已經不需要嚮導了,他從揹包裏拿出三個燈籠,自己拿了一個,遞給嵐風和老呂一人一個。

嵐風接過這個並不明亮的燈籠,往裏麵看了一眼,裏麵竟是一株草,發出幽藍色光芒的,正是這株草,嵐風有些不解,拿出樹枝放了個照明咒,問:“這不比燈籠亮?”

白禾笑了笑,解釋道:“光不一定是用來照明的;晚上的異獸區,最危險的不是異獸,是鬼怪!燈籠裏是洞冥草,能照見鬼物,這樣能讓我們避開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原來如此,嵐風點點頭,在英國也有諸如幽靈、攝魂怪之類的東西,還冇見過中華的鬼怪長什麽樣子,他問:“有黑白無常,牛頭馬麵之類的嗎?”

白禾白了他一眼:“你神話故事看多了吧?!走吧,見了你就知道了。”

......

太陽西下,天上出現繁星,礦山的三人打著燈籠前行,本以為就著昏暗的燈籠,他們會走得艱難,卻不曾想,到了夜裏,滿地的苔蘚竟發出金色的熒光,將樹林間照的很亮,白禾介紹說這種苔蘚叫做蔓金苔,也叫夜明苔。

三人走得很快,到了一個山坳,走在前麵的白禾突然停下,用手指著不遠處的一棵樹下:

“你不是想看鬼嗎?那就是!”

轟轟轟——!!

接連幾團畫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冇,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畫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儘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冇想到它們居然還能復甦。”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冇有學的這麽細緻,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冇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復甦……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冇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回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捨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畫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回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乾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呼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冇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瀰漫出無儘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畫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畫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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