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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華婷回家的時候，客廳亮著燈，隻是很安靜。

她脫鞋往裡走了兩步，就傳來沈華霖的聲音：“穿鞋，不要光腳。”

“你這麼早就回來了？我還以為是我出門的時候忘記關燈了。”她老老實實退回去換上拖鞋，走到沈華霖的房間，躺在他床上，“還在忙？”

“不算忙，冇有什麼非得週末做的事情，不想拖著所有人陪我一起加班。”他合上電腦，書桌是背對著窗戶的。

冇有電腦擋著，他正好可以看著沈華婷：“今天玩得開心嗎？”

“挺好的，葉子還是那樣，林昭宇也很細心，天氣也很好，飯也很好吃。”她羅列，扭頭看著他，“還聽到了一些八卦，心滿意足。”

“八卦？我的嗎？”大概是眼神裡麵的好奇心太重，所以主角也不難猜。

沈華婷點頭：“哥，怎麼冇聽你提過，你的前任女朋友？”

“陳年舊事，難道一直提嗎？”

“能問分手的原因嗎？”

“不合適就分開了。”沈華霖提了和冇提是一樣的。

以前的事情早就結束了，以後也不會有故事了，何必追根究底。

沈華婷能猜到，從他這裡聽到的也是差不多的答案，她認識的人似乎對感情都是這樣的，連她的感情經曆，聽起來也很平淡，隻有她自己知道，是多麼狼狽又絕望。

狼狽過了，就再也不想提起來了。

沈華霖安靜地看她發呆。

她也確確實實在發呆。

合約到期是不是要續約，以後還要不要做這行，確實是她麵前很大的問題。葉明澤替她說話，她不是不想解釋些什麼，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要做些事情。

其實這個問題，並不是今天纔出現的，隻不過合約期太長了，長到她都以為不會結束了。

她不是因為嚮往娛樂圈的紙醉金迷來的，也不是因為什麼演員夢想，一開始甚至也不會成為演員。

她隻是一個追星的小孩而已，沈華霖那個時候也不忙，接送她參加活動，接濟她購買周邊。她算女友粉吧，她喜歡一個演員，那個時候他也演過一些劇，爛片裡麵格外突出的演技，出席活動隻有三五個粉絲到場。

其實粉絲少對於演員來說也許不算好事，可對於粉絲來說，是好事。

因為他能記住每一個人，也能像朋友一樣互動。

他原本的公司也不算好，至少對他不好，他也許就是缺一個機會。

大學學了導演專業，大一到中青娛樂實習，實在是臨時起意，想靠著創意給自己的偶像謀些機會。中青娛樂那個時候就已經是娛樂圈排名靠前的公司了，葉明澤是陪著過去玩的，他隻是覺得家裡的工作太無聊了。

實習和所有初入社會的年輕人都是一樣的，和理想的差距太大，也並不愉快。她的性格不錯，長得也好看，沈華霖從來低調，可接送她上下班的時候永遠開的是高價位的車。

她知道自己是受到了優待的，因為她自己，或者因為她的家境，娛樂圈也許並不缺錢，可是誰也不會輕易和資本作對。

葉明澤的路要比她坎坷太多，她和藝人團隊對接比較多，葉明澤是向上管理，和管理層正麵開戰比較多。

葉家的公子啊，大概是選了一種最容易被流言蜚語攻擊的工作場景，包括但不限於對年齡，對家世，對家族內部競爭的非議，最後纔是對他能力的指手畫腳。

葉明澤是求勝的典型，不用想不用問都知道每天都有很大的火氣。

大學的第一個寒假，新年伊始，他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問她想不想當藝人，合約時間比較久，他來當經紀人，不會讓她不好過的。

她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纔會有這個想法，但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原因有很多，追星占了一半的原因。

另一半的原因是葉明澤，她知道她不答應，他也能解決問題，但她也知道，當下的情形，不會太好。

葉家的擔保，可以負擔的違約金，哥哥和爸媽的支援，才讓她簽下了了那份十年的合約。

葉明澤隻帶她一個藝人，隻在週末和節假日有通告，畢業之前隻客串，他從一開始就在扛事。

大三結束的時候，人人都在為未來迷茫的時候，中青娛樂釋出了組織機構調整，宣佈這葉明澤正式進入管理層，他二十四歲的時候就當上了中青娛樂的執行總裁。

年輕有為又充滿鋒芒，他冇有提，沈華婷也不問。他冇有給沈華婷很多資源，公平分配，他力捧的第一個藝人，也不是沈華婷。他花錢從另一家小公司用天價的違約金買了個不出名的藝人，那個時候人人等著看笑話，卻看著他造就了影帝的神話。

霍軒，中青娛樂現在商業價值最高的藝人，沈華婷喜歡的第一個明星，也是她的第一個男朋友。

他們冇有合作過，甚至在中青娛樂的這麼多年也幾乎冇有同台過。

而分手的原因是因為分不清，分不清楚他的成功，是因為自己足夠努力，足夠優秀，還是因為沈華婷喜歡他所以給他造就了一條出奇平坦的路；分不清是因為喜歡，是因為愛，還是為了更好的實現自己的夢想，所以才喜歡沈華婷；也分不清楚，是喜歡他的努力，是希望喜歡的人努力有回報，還是希望投入就有產出。

工作，生活，愛情，漸漸的，連愛情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愛情之餘的東西太多了，多到根本不知道有冇有愛情了。

她一開始學導演，是想通過自己的鏡頭展示出美好或者不那麼美好的故事，想要促成合適的人和合適的角色合作，想創造機會，無論是誰的機會。

理想與現實似乎總是有很大的差距，矛盾的爆發也總是很突然，深秋的午夜十二點，街道上什麼人都冇有，隻能感覺到風和寒冷。

沈華霖來得很快，車穩穩地停在她的麵前，給她披上厚外套，給她一個擁抱，安撫她，讓她哭。

父母都不在家，沈華婷隻覺得累，半夢半醒裡不知道過了多久，醒來下樓的時候，看見了沈華霖。

他站在落地窗前，玻璃上映著他，緊縮的眉頭，防禦的姿勢，冷漠的表情，玻璃上也有她的樣子，虛弱又疲憊。

客廳鐘上的指針還在走，已經五點半了，沈華霖根本冇睡。

他們在鏡子上看著對方，沈華霖扯了個笑：“餓了嗎？我給你做點吃的。”

她也擠出笑容：“不餓。”

其實她不覺得霍軒是壞人，相反，他人不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甚至在這一天，他們也冇有吵架，他意識到了問題，也想解決問題，隻是他們在意的東西從來都不一樣而已。

她不想得到什麼回報，他不能不回報。

她從來都是任性的，隻是在天將亮未亮的見到在窗前站了一夜的沈華霖，突然覺得這段感情好像確實是有問題的，她不在意回報，但是忘記了，付出的不止她一個。

她也不想哭，也不想埋怨什麼，隻是清晰地感覺到，該結束了。

冇有誰會一直在的。

沈華婷歎了口氣，回憶結束：“哥，如果有一天我和彆人吵架了，你向著誰啊？”

沈華霖回答：“你啊。”

“不要這麼主觀，客觀點回答。”

“客觀來講，我也是你哥。”沈華霖起身，往外走，“我買了鮮花，給我找兩個花瓶。”

“哇，難得的浪漫。”沈華婷調侃，跟在他後麵。

冇有誰會一直在的，沈華霖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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