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於秀琴說了半天,見冷霸天擰著眉坐在那裡,似乎沉思著什麼,當即又上前問道:“當家的,你咋不說話?你不會是捨不得冷萍那個小蹄子吧?我就知道,當年你就瞧著冷萍娘眼熱,如今冷萍娘成了鬼了,你又惦記了小的是不是?要不是我要將冷萍送到郝家去,說不定你跟冷萍那個小蹄子……”

冷霸天猛地掄起胳膊來,掄圓了,朝著於秀琴就是一巴掌,這巴掌打的可不輕,於秀琴一邊的臉就腫了起來,牙齒也鬆動了,一低頭,一口血水吐了出來。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於秀琴反應過來,立即就生嚎起來,一邊撲上去撕扯著冷霸天的臉跟手臂,一邊就罵道:“你又打老孃,老孃為了你,讓人卸了胳膊,在那麼多人麵前丟醜,你若是行的正坐得直,老孃會說你?你不要以為你那天晚上偷看小蹄子洗澡我不知道,冷霸天,你這個禽獸!”

冷霸天被人揭了老底,臉上哪裡還掛得住,抬臉看一眼那些守在大廳外偷笑的下人,更是老羞成怒,脫了腳上的鞋就衝著於秀琴來了,啪啪的專門挑於秀琴身上軟和嬌嫩的地方打,兩個人一個打一個躲,打的於秀琴嗷嗷的叫。

“是不是冷萍那小蹄子嫁了人,成了郝家的人,你心裡有氣是不是?告訴你,冷天運,你心裡什麼花花腸子我都知道,你不怕丟人,我就到處去嚷嚷,看誰怕誰!”躲在柱子後,於秀琴大聲的罵著,正好見自己的大兒子捧了本書出來,立刻躲在大兒子的身後道:“鄴兒,你給娘評評理,你爹這個老不要臉的,連自己的侄女都惦記,你說……”

“娘,你知不知道裡城剛來的縣太爺最注重風評?彆人都冇吵吵呢,你倒是自己給爹頭上扣屎盆子了,今年這舉人,你還讓不讓我考了?”冷鄴抬起一張冷漠的臉,死死的盯著於秀琴問道。

方纔還在哭鬨的於秀琴,被冷鄴的一句話就製住了,她捂了捂紅腫的臉,低聲嘟囔了一句,也就不敢嚎了,老老實實的站在一旁。

冷霸天趕緊將鞋子穿上,陪著笑臉問道:“是不是這死婆娘嚎的大聲吵得你唸書了?死婆娘,你那嘴就應該拿糞球堵上,看你還敢不敢向外胡咧咧!”

冷霸天在村子裡橫向霸道,可是在這個十三歲就中了秀才的兒子麵前,卻是一句重話都不敢說的,而冷鄴在冷家的地位也是超然的,隻要他說一句話,那就是天上的星星,冷霸天也想法子給摘下來!

因為今年要考舉人,冷鄴從過了年就一直休學在家自己讀書,平日裡除了吃飯是不出房門的,而冷霸天也以這個兒子為傲,冷鄴可是這十裡八村年紀最小的童生,若是今年能一舉中了舉人,那就是少年得誌,以後的飛黃騰達指日可待,這冷霸天也就覺著在祖宗麵前能夠抬起臉來,這冷家的旁支,都說是他年輕時敗了家,他倒是要那些人看看,這冷家,還是要靠他冷霸天的兒子能支撐起來呢!

冷鄴轉向冷霸天,淡淡的抬起臉,表情嚴肅,眉宇之間卻是一片冷漠,“爹,怎麼說萍兒也是冷家人,如今這事情鬨得沸沸揚揚,太平村跟冷家村的人都瞧著呢,更何況我今年要考舉人,你們好歹也要注意一下,免得影響了我的前程!”冷鄴又轉向冷霸天,淡淡的說道。

“鄴兒,都是這個死婆娘生事,本來冇多大的事兒,讓她這攪合的……你放心,這冷家村跟太平村都是咱家的人,誰敢為那個小蹄子出頭?再說如今城門關著,瘟疫橫行,那縣太爺瘟疫的事情都忙不過來,還能管這麼小的事情!”冷霸天趕緊笑嘻嘻的賠了笑臉說道。

冷鄴麵上的表情越發的冷漠,“瘟疫橫行,是要影響縣太爺的政績的,我與那縣太爺的公子是同窗,這次能夠請得出林郎中來,也是托了雲公子的關係,雲公子還答應了我,要縣太爺一起給我們寫引薦書,爹不會是想雲大人這官做不下去吧?”

冷霸天趕緊說道:“我怎麼會這麼想,不過鄴兒,那雲大人的引薦真的能管用?爹覺著你書讀得好,不用他引薦也能考上!”

冷鄴的麵上終於有了一些得色,他淡聲道:“一旦中了舉人,那就算是有功名的人,咱家那麼多地,以後就可以免賦稅,一年下來也有幾百兩銀子!這考了舉人有這麼大的好處,自然是讀書的人都要去考,可以說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若是有人在朝中引薦,自然是事半功倍!”

於秀琴一聽,立即歡喜道:“那咱們是要去雲大人的府裡走一走,可惜現在瘟疫橫行,那城門不開,不然的話……”

“爹,娘,你們先不要想這麼多,隻要你們讓我好好的讀書,彆扯我的後腿就成了!”冷鄴的臉上再次恢複了冷漠,又道:“雲公子托這次林郎中帶話,說是過些日子待疫情穩定了,縣太爺要親自出城視察,穩定民心,你們還是消停點吧!”

冷鄴說完,也就轉身走了。

“縣太爺要來?”於秀琴湊到了冷霸天的麵前,雖然那臉上還疼,可也顧不上計較了,低聲道:“那就先饒了那小蹄子?”

不過說到底,於秀琴還是不甘心,她還記著卸胳膊之仇呢。

“等縣太爺走了再收拾她也不遲!”冷霸天低聲道,“冷萍不過是個小姑娘,還能反了天去?咱們還是想想怎麼巴結縣太爺,讓鄴兒今年一舉中了舉人纔是!”

於秀琴隻得不甘心的點點頭。

縣太爺要出城視察疫情的事情,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迅速的傳開來,附近的幾個村子的人全都翹首盼望,如今天災**,百姓實在是生活不下去了,如今眼看著就是穀雨,可是這地還都冇種,因為冇有種子與肥料。

郝家,自從那晚吃過獾肉之後,尤其是郝蛋幾個孩子,饞蟲全都被勾了起來,雖然郝氏還是不主張,覺著吃獾太過邪門,可是為了孩子們能活下來,也隻能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所以靠著那獾,郝家一家人飽飽的吃了兩天,而冷萍頭上的傷在那綠豆蛋清的作用下,結了痂,慢慢的好了起來,雖然偶爾還有頭暈的現象。

這一天,風和日麗,陰沉了幾日的天氣終於轉晴,空氣中竟然有了一絲春天的氣息。

冷萍哄著花兒坐在門檻上,郝蛋與石頭兩個人去後山拾柴火、挖野菜,而郝氏一大早又出去打聽郝仁的訊息。

“姐姐,那是什麼?”花兒突然指著牆上的葫蘆籽問道。

冷萍這纔想起她那天甩在牆上的葫蘆籽兒,上前扒拉了下來,仔細的扒開,一粒一粒的放在花兒的嘴裡笑道:“這個籽是可以吃的,你嚐嚐,一會兒等郝蛋與石頭拾了柴火回來,我給你用火炕炕,更好吃!”

花兒張開粉色的小嘴,好像嗷嗷待哺的鳥兒似的,一邊嚼著,一邊用力的點著頭,“姐姐真好!”

冷萍笑笑,摟緊了花兒,現在她要想想怎麼改變這個家了,至少能衣食無憂!

“冷萍,不得了了,你快去看看吧,你婆婆暈倒在路上了!”突地,隔壁的狗剩娘急急的跑了過來,遠遠的朝著冷萍就喊道,“瞧那症狀,怕是得了瘟疫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