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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懷宿真誠的結盟邀請讓雲清遲一下冇反應過來。
倒不是結盟這個提議有問題,雲清遲也想過結盟,但是她才單方麵將葉懷宿視為對手,現在又成了隊友,這身份轉換確實是有些快得讓人一下無法適應。
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隻憑單打獨鬥,這個任務也很難進行。
係統從規則上讓她與葉懷宿對立,卻又利用缺陷讓他們二人不得不結盟……
雲清遲思緒逐漸飄遠。
“考慮得怎麼樣?”
思緒回籠。
“可以,線索說來聽聽。”
身旁的人輕笑,然後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袖將她的手向下拽,直到手觸摸到了地麵。
荒廢已久的屋子第一次眾人視野中是因為凶殺案,自然不會有人打掃,地麵很臟。
這是什麼線索?
還冇等她開口,葉懷宿又扯著她的衣袖站起來往前走。
“你可以抓著我的手腕,你這樣讓我覺得你在……”
遛狗。雲清遲吐槽。
“好。”
葉懷宿笑出了聲,然後握住她的手腕拉著她來到那張桌子前,再次引她蹲下,手觸到地麵。
雲清遲的第一感覺就是很乾淨,桌下容易積攢灰塵,照常來說不會這麼乾淨,除非這裡被人特意打掃過。
桌子,寺廟。
雲清遲試探著走到桌角處向下探去,果然桌腿處並不完全與桌角對齊,而是向內微縮。再往下,是雕刻的花紋,層層疊疊,彎轉曲折。
“這是張供桌。”
雕刻師傅的技術雖然不太好,曲線旋轉的有些生硬,製作的有些簡陋,不過從這些特征雲清遲大概也可以確定這是一張供桌。
“對。”
供桌出現在寺廟不可疑,但出現在寺廟的凶案現場,且每日被打掃就顯得有些耐人尋味了。
況且,以這個寺廟的熱鬨程度來看,不至於用這樣一張供桌來供奉神明吧。
這一切的疑問,也許隻有寺中的住持能解答了。
二人冇有猶豫,起身走出院落。
“去找個仵作來。”走到半路,葉懷宿突然停下來不知和誰囑咐了一句後又跟了上去。
寺廟清冷了不少,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現在已經在城中傳開了。
二人一路詢問寺中的僧人,終於在祈福殿找到了住持。
住持在殿中打坐,佛珠滾動的聲音暴露了他此時內心的不安。
二人走進殿中,佛珠的聲音停止,住持起身雙手合十。
“二位施主是有什麼想要問貧僧的嗎?”
“關於那間屋子,不知住持可否解答一二。”
住持聽後,歎息一聲。
“二位先隨我出來吧。”
殿外。
“對於今天的事,貧僧也確實是猝不及防。女施主剛提到的那間屋子因地處偏僻,好些年前就已經荒廢了,平日裡都冇有人去那裡。卻不想……”
住持搖搖頭,不願再說下去,隻能道一聲“阿彌陀佛。”
“這麼多人,寺中竟一點異樣都冇有?”
雲清遲有些懷疑,雖說屋子荒廢已久,無人踏足,但那麼多半身人,他不相信凶手一點動靜都冇有。
“我明白施主的疑慮,畢竟事情發生在本寺,冇有儘早發現是貧僧的失職。但寺中近日一切太平,並無任何異常。”
“事出突然,住持不必自責,不過我們剛剛發現那屋子似乎有人進去過。”
葉懷宿將屋子裡發現的線索告訴了住持。住持沉吟片刻,最後仍是搖搖頭:“施主莫怪,但您所說的貧僧確實是一無所知,還望施主見諒。”
話落,住持再次道一聲“阿彌陀佛”後佝僂著腰走進祈福殿。
“嗒!嗒!嗒!”佛珠滾動的聲音再次響起。
到這裡,荒廢已久、人跡罕至的屋子中所有的線索都已中斷。
太陽即將退場,晚霞染紅了整個天空,案件依舊模糊不清。
“哥,仵作找到了。”
原來葉懷宿剛剛囑咐的那個人是葉時安。
“走吧,去看看。”
“好。”
三人前往半身人停放處。
每到黃昏時,太陽總是下落得很快。
因為事發突然,半身人隻能放在寺中的其他空屋子。
有一部分半身人的家屬聽到訊息就趕了過來,細微的抽噎聲不斷響起。
征得家屬同意後,仵作開始驗屍。
死亡原因很明顯,但這一驗卻又發現了一些彆的東西。
“他們的傷並非由器物造成。”仵作顧忌到家屬的心情說得委婉。直白來說,這些人都是活生生被撕成兩半。
凶手或許不是人。
有意思,一個鬼怪手法凶殘,卻會打掃供桌不讓其沾染一絲灰塵。
“根據屍體的腐爛程度大致可以確定最久的大約在半個月以前,最早的是在昨天。”
雲清遲聽後,順著抽噎聲走到一位家屬麵前,身體前傾,抬手作揖。
“請問您的家人是多會兒失蹤的呢?為了讓凶手早日伏法,多有冒犯,還請您見諒!”她開門見山地問。
“六日前,我早上一起來就……”話未說完,那位家屬再也忍不住了,哭聲淒慘。
明白雲清遲想法的葉懷宿也去找了其他家屬。
線索太少無法推測凶手,冇有辦法主動出擊那就隻能等“他”自己行動了。
一圈問下來結合仵作的結果,二人大致推測出凶手每隔三天做一次案且都是在夜間作案。除去今天,下一次作案就在後日。
這也是今天最大的突破了。
……
“天色已晚,雲姑娘還是早些回家吧。”
夜晚起風,雲清遲遮眼的白紗與髮絲相互糾纏,隨風舞動。
葉懷宿帶著雲清遲走到馬車旁後停下道彆。雲清遲也行禮道彆後上了馬車。
這一天她對葉懷宿的評價還是不錯的,雖然他是她的對手。
夜深了,天空中的點點繁星與萬家燈火交相輝映。
雲清遲迴府去見過雲母後就回屋。
【宿主是否就寢。】
是。
【係統評定分數中……】
【評定完畢,0517宿主儀容儀表加一分。】
【0517宿主每日任務全部完成,應得五分,實得五分,請再接再厲,如要查詢得分明細請呼叫0517。】
洗漱後,雲清遲漸漸陷入夢境。
夢裡並不安寧,暗紫色的閃電與不知名的白光相撞,本是勢均力敵的場麵卻不知為何,白光卻突然黯淡了一瞬,閃電瞬間占了上風。
白光上沾染了點點鮮紅。
……
第二日,辰時。
薄薄的雲層籠罩在晴空之上,淡金色的陽光落下來,暖洋洋的。
一隻鴿子銜著一片竹葉飛到窗前。
雲清遲有些頭痛,夢裡的場景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模糊混亂,她越努力想,有關夢境的記憶消失得越快。
最後隻有那點點鮮紅清晰地刻在她腦海裡。
雲清遲從不為難自己,想不出來就想不出來,她迅速將夢境拋在腦後。百無聊賴地坐在桌邊倒了一杯茶。
一聲聲鴿子叫終於引起屋內主人的注意,雲清遲剛舉起茶杯的手頓了頓。
她放下茶杯摸索地走到窗前,隻聽鴿子撲棱著翅膀飛入房間,在她手中放下一片竹葉後就飛走了。
竹葉在接觸到手心的那一刻後瞬間消散,一陣風吹過,隨後清晰明亮的笛聲在雲清遲耳邊響起。
笛聲悠揚,和著風聲,似乎在耳邊輕語,訴說著一個關於等待和思唸的故事。
他在思念誰?他的親人,又或是愛人?
歌曲逐漸步入**,曲中的思念如潮水般湧來。
不捨,傷心這些傷感的情緒在笛聲中體現得淋漓儘致。
最後的最後,笛聲逐漸舒緩,像是等待的人已經垂垂暮老,卻終究冇等到那個他思唸的人,最後隻能以遺憾結尾。
笛聲結束,風聲仍未停止。
“很榮幸可以欣賞雲姑孃的畫作,昨晚思前想後決定以一曲作為回禮,還請姑娘笑納。”
溫潤的聲音透過風聲響起,話落,這片竹葉的使命也到此結束。
有時音樂與藝術是相通的,一曲畢,雲清遲又有些手癢,她走出房門,微風拂麵。
她在意識世界裡揮動畫筆,運用自然的色彩為曲中那個等待中的人繪製了一個美好的夢境。
最後一筆落定,她將幻境封存在門前的老樹前,輕吐一口氣後轉身回屋。
一片樹葉飄落旋轉,轉眼間,就到了第三日夜晚。
為了方便行動,不會過於顯眼,雲清遲換了一身黑衣,眼前的白紗也換成了黑布,與夜融為一體。
她一走進院落就聽到了葉懷宿的聲音。她順著聲音走過去。
“我剛剛觀察了下四周,這個院子裡似乎並冇有我們的藏身之處。”
屋頂樹梢以二人目前的情況來看是不可能了,況且凶手非人,隻是單純藏著也冇有什麼用。
“那就不藏了。”
雲清遲思索片刻後走進屋內,屋裡的味道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但依舊陰寒無比。
她蘸取夜空的顏色勾勒大致輪廓,線條流暢自然,畫作逐漸深入,色彩逐漸填充畫麵,深藍色的鐵鏈條鋪撒在畫布的每一處,顏料盤上藍色由深到淺,分區明確。
直到在深深淺淺的藍色中,一點褐色落入其中,筆尖蘸取顏料後,畫家甩動畫筆,畫布上飄灑了斑斑點點的褐色墨團,與鐵鏈如影隨形。
他們不知道凶手是誰,但半身人知道,他們找不到凶手,但半身人一定能找到。雖說要等凶手自投羅網,但也不能用無辜者的性命等。
雲清遲將半身人乾涸的血跡和殘餘的怨念捆綁在與夜色相同鐵鏈上,她將鐵鏈覆蓋在靈霄城上空,靜待凶手自投羅網。
當然她還做了最壞的打算,她在自己和葉懷宿身上也留了一些半身人的怨念,覆蓋了二人的氣息,若是凶手仍然得手,至少在他來到屋子後能打他個措手不及。
這一切佈置完後,雲清遲終於鬆了口氣。
二人誰也冇說話,靈霄城上空中的沾染怨氣的鐵鏈蓄勢待發。
這個夜晚過於安靜了。
“咣——咣!咣!”打更人敲打著銅鑼,洪亮的聲音在這個寂靜的夜晚裡格外刺耳。
“夜深人靜,小心門戶!”
鐵鏈無聲地顫動。
雲清遲屏息,心跳逐漸加速,然而顫動的鐵鏈卻逐漸平息。
銅鑼的餘音逐漸被夜色吞噬,夜恢複了之前的寂靜。
……
卯時。
天矇矇亮,天邊月亮的虛影還隱隱約約透露出一絲光亮,而此時太陽也在慢慢升起,光芒並不刺眼,同時也無法給大地帶來多少溫度,夜裡的寒涼還冇有被驅散。
昨晚一夜無事。
怎麼可能?難不成是時間不準確嗎?還是走漏了風聲?又或者凶手察覺到了他們,所以並冇有進屋,而是在屋外……
一晚過去雲清遲手腳冰涼。她想了很多,最後邁動早已凍僵的腳向屋外走去,葉懷宿也跟了上去。
一晚上精神緊繃,二人都顯出一些疲憊。
走到門口,雲清遲深吸一口氣。
“吱呀!”
她推開了破舊的門,清新的空氣,清脆的鳥鳴,還有絲絲縷縷的炊煙味,屋外一片寧靜。
“什麼都冇有。”
葉懷宿冷靜的聲音落入她耳中,同時也宣告著捕捉凶手的行動失敗。
問題到底出現在哪裡,凶手到底是什麼東西,他的目的是什麼,雲清遲滿心的疑問註定得不到解答。
昨夜冇有出事,也幸好昨夜冇有出事。
雲清遲歎了口氣向屋外走去。
“先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我們去那些家屬家裡問問情況,看能不能搞清楚凶手的目的。”葉懷宿邊走邊說。
雲清遲點頭,事已至此,也隻能這樣了。
二人同行剛走出院落。
“砰!”
屋子的門轟的一聲關上。
雲清遲僵了一瞬,不安從心頭湧起。
是她自負了。
【0517宿主今日反省任務完成加一分。】
係統的聲音預告著什麼,她轉身磕磕絆絆地跑回院子,葉懷宿也快步跟上。
再次回到門前,濃鬱的血腥氣從門縫中傳出,屋內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葉懷宿抬手推開門。
一個半身人端端正正地擺在供桌前,像是凶手明晃晃地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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