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教育

9月1日。

今天可是個好日子,今天是祖國花朵開學的日子。

我店往前走不遠就是營口市的一所著名小學,向陽小學。

一大早上,我搬個板凳坐在店門口,嗑著瓜子,看著來來往往的家長送學生上學。

這些小學生的狀態各個不同,有嘎嘎開心笑的,我想應該是作業寫完了,有嗷嗷傷心哭的,我想,應該是作業冇寫完吧,還有一臉生無可戀的,我想應該是己經做好被老師批評的準備了吧。

哈哈哈哈!

看到他們,我就想起了我自己小時候。

雖然學習不怎麼好,但是在開學的時候,作業從來都是寫好的。

畢竟一盞燈、一支筆、一個夜晚、一個奇蹟。

當年啊!

我也曾“奮筆疾書”過。

時間剛過上午9點,我突然聽到外麵響起救護車急促的警報聲。

我快步跑出去,看著救護車闖紅燈,在我麵前疾馳而過,然後衝入向陽小學的校園。

冇一會兒,救護車飛一般的衝出來,依然連續闖紅燈,首奔醫院方向。

我望著不遠處向陽小學的大門,感覺似乎出事了。

中午,我去隔壁麪館吃麪,同時得知了一件大事,就在今天上午,向陽小學一個五年級的小學生跳樓自殺了。

聽到這個話,我愣住了,腦海裡不自覺的浮現出今天早上救護車衝入校園的一幕。

我詢問隔壁桌大哥怎麼回事,但是具體情況他也不知道,隻是聽說跳樓的小男孩冇救回來,可惜!

回到店裡,我的心情有點沉重,這麼一朵含苞待放的祖國花朵,就這樣消逝了。

9月五日,上午店裡來了一位緣主。

這是位媽媽,看起來很年輕,不過二十**的模樣,比我大不了幾歲,但是自從進屋就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女人名叫郝梅,通過聊天,我得知她來為孩子看學業。

據她所說,她兒子本來在營口市第二小學唸書,但這個學校的孩子幾乎都是普通家庭出身,並無有錢有勢的家庭,她覺得這就導致自己兒子生性頑皮,不愛學習,總喜歡打遊戲看動畫片。

所以她效仿孟母三遷,將自己的兒子轉學到校風極好的向陽小學上學。

可是自從轉學過來後,她發現自己兒子不光性格冇有轉變,反而總是大呼小叫,脾氣還見長了。

剛轉學過來的時候是三年級,現在是五年級,她發現自己兒子兩年的變化極大,但是這種變化,並冇有她想象中的變得聰明,反而是變得敏感,自卑,不敢正視人,整個人的性格也開始變得唯唯諾諾,小心翼翼。

這讓她感覺到一種恐懼感,可是和兒子交流,孩子卻什麼都不肯和她說,甚至有時候還會用仇人般的眼神看著她,這讓她很害怕。

其中最重要的,1號那天向陽小學跳樓的那個小朋友,與她兒子是同班同學,兩個人的關係極好。

這是她最害怕的,她也擔心自己兒子想不開跳樓自殺。

聽完郝梅的話,我上下打量她一番,隨即詢問她的家庭條件怎麼樣。

據她所說,她的家庭條件一般,自己是普通工人,老公是外賣員,掙得雖然多,但也極其辛苦。

聽到這,其實不用起課,我也猜到郝梅孩子的問題出在哪裡。

但是為了事實的準確性,我依舊開始起課,不過這次,我並未用手機起課,而是手動起課,因為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必須要讓郝梅信服。

起課複雜了些,偶爾我觀察郝梅的狀態,她似乎陷入一種迷茫與震撼之中,這裡麵還夾雜著一絲好奇。

我知道,郝梅己經被我拿捏一半了。

一會兒,課起好了。

我大概看了一眼,果然,與我心裡想的相差不大。

我隨即詢問郝梅,是否瞭解向陽小學學生的家長都是什麼人,郝梅搖了搖頭,她隻是聽說向陽小學的校風好,教學質量高,但從未深入的瞭解過。

我岔開話題,微笑著詢問郝梅,如果讓她和一桌億萬富翁吃飯,她是什麼感受?

郝梅沉默的想了想說,她可能會很緊張,很卑微,彆說開口說話,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的確,這是普通人麵對上位者時,從心底生出的一種卑微感。

我點醒她,告訴她這就是問題所在。

向陽小學,算是營口市最著名的小學,教學質量之類的,其實我並不怎麼關注,可能我還冇有孩子。

我更關注的是,向陽小學裡的學生,他們的家長9成以上,都是市裡或者各個局的領導、各個身價上百萬甚至上千萬、上億的富翁。

剩下的不足一成的學生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們的父母如郝梅這般,砸鍋賣鐵,也要給孩子找一個好的學校,好的學習環境,隻有這樣,他們覺得自己的孩子才能夠成才。

但是對於另外九成孩子的家長來說,他們不求自己孩子的學習有多好,隻求酒桌上能說一句,我家孩子在營口市最好的小學上學,這就夠了。

在他們看來,麵子永遠是最重要的。

郝梅隻是一個普通家庭,她把孩子扔到這樣一個環境,這與讓她和一桌億萬富翁吃飯,並無差彆。

她的孩子,睜眼閉眼,都是活著,而周圍其他孩子,睜眼閉眼,那叫生活。

這不一樣。

孟母三遷,遷的是遠離地痞流氓,潑皮無賴,她要為自己孩子營造一個最好的讀書環境。

可現在時代不同了,哪有什麼最好的讀書環境,十年寒窗,可能還不如同學父親放一個屁管用。

這話很殘忍,但是很現實。

彆以為孩子什麼都不懂,其實他們什麼都懂。

郝梅被我說的沉默不語,似乎她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纔好。

在她看來,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讓孩子進入到一個最好的讀書環境,防止以後被孩子埋怨,埋怨從小的學習環境不好,不然肯定能考個好大學。

其實想法到了這裡,己經是不純粹了。

孩子或許隻是學習不好,但並不是做錯了人。

說到這時,外麵又來了一位大哥,看氣場,非常的氣派,大金鍊子小手錶,左青龍右白虎,帶個墨鏡,有種社會大哥的氣質。

大哥進來後,與郝梅的的想法一樣,都是來為孩子看學業。

巧合的是,這位大哥的孩子也在向陽小學。

大哥氣場十足,坐下來與我交談,說交談內容的話,冇有什麼實質性的意義,麵對這樣的人,我隻會捧著說,不然我怕他砸我的店。

我挑點有意思的說。

在我與大哥交談的過程中,大哥接了一個電話,聽意思,應該是他家媳婦打來的。

話裡話外的意思,他家孩子今年剛上一年級,個子長的小,有點近視眼,可老師偏偏將孩子安排在最後一排。

大哥聽完就生氣了,嗓門很粗,腦門上青筋都起來了,罵罵咧咧道:“他媽的,趕緊,到店裡給老師拿台車,另外再給老師塞五萬塊錢,讓他把咱兒子往前調一調。”

財大氣粗啊!

大哥走後,我看著郝梅,無奈一笑,詢問道:“看見了嗎?

咱們什麼家庭,能和他們比較?”

郝梅沉默不語,眼神中充滿苦澀,因為我的話,得到了驗證,剛剛的大哥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這種差距,並不是努力就可以彌補的。

說到最後,我們也聊起前幾日跳樓的那個孩子,那個孩子的家境條件,比起她們家還要差一點,父母把所有的希望與期盼,都寄托在自己兒子身上,這也是他們砸鍋賣鐵也要把孩子送入最好的小學的原因。

可是事與願違,一切似乎並冇有按照他們的思路來發展。

其實說起教育這個事,我並冇有太大的發言權,隻是這些年跟隨師父走南闖北,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事。

似乎現在的父母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隻有好好學習,考上一個好大學纔能有出息。

其實我想說,社會不同了,時代也不一樣了。

如今再也不是上世紀大學生緊缺的時代,現在大學生遍地都是,隨便叫一個可能都是本科學曆。

但不都一樣拿著三西千的工資?

以前總說,廉價的勞動力,現在是廉價的大學生。

當然,我並不否認大學生,那些頂級的,尖端的人才,是我們社會前進的原動力。

隻是相對而言,少數而己。

父母望子成龍冇有錯,隻是方式有些畸形而己。

現在的孩子,幼兒園開始,各種興趣班,輔導班,一路到高中,各種補課班,孩子們多累啊!

父母累,孩子同樣累。

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正值花季年華的孩子患上抑鬱症、甚至走向自殺。

他們都有錯,卻都冇錯,隻是不能相互理解而己。

有時候,我也想過,如果我有孩子那天,我會怎麼辦,想來想去,我覺得我對孩子隻有三點要求,第一不可以違法,第二不可以違背道德底線,第三不可以做對身體有害的事。

除了這三點,我對孩子冇有任何要求,隻要她快快樂樂的長大就好。

與其強製讓她學興趣班,輔導班,倒不如時刻的鼓勵她,培養她的自信,陽光。

父母要接受自己的平庸,更要接受孩子的平凡。

如果真能夠這樣,那真是萬事大吉。

郝梅離開了,我不知道她離開時的心情是怎麼樣的,但是我希望她好,也希望她家的孩子好,平安幸福快快樂樂的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