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孃娘尋要偏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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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悄然降臨,外頭烏雲滾滾,不時傳來沉悶的雷聲。白日裡還陽光普照,到了夜晚,這恰到好處的雨,為燥熱的屋內帶來了一絲涼意。

風裹挾著雨零零散散地飄進屋內,打在麵容姣好、正仰頭望天的雲棲楚臉上。淅淅瀝瀝的雨打在臉上,一陣刺痛,然而雲棲楚卻仿若丟了魂一般,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雲棲楚後知後覺地撫上臉,那裡彷彿還殘留著白日那人手上的溫熱,嘴角微微翹起。上藥之後,臉已冇有那麼腫了。

雲棲楚望向桌上的藥瓶,這平平無奇的小瓶子,效果卻十分顯著,恐怕明日腫痕便能消散,可臉上的傷痕和心裡的痛楚又該如何消除呢?

雲棲楚坐在貴妃榻上,雙手緊緊抱住膝蓋,眼神呆滯地望著窗外。

屋內漆黑一片,冇有點燃蠟燭,隻有窗外那點亮的燈籠,散發著微弱的光亮,顯得她格外無助,整個屋內瀰漫著陰鬱的氣息。

夜鶯從東宮後方的窗戶翻進來,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景象,她眉頭緊皺,心中湧起莫名的火氣。她快步走到雲棲楚麵前,看清她臉上腫得老高,氣得聲音都有些失控:“主子!這就是你所說的有急事?”急著回來捱打嗎?

夜鶯驚詫地望著她,眼裡佈滿怒火,手緊緊攥著,微微有些發抖。

雲棲楚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麵無表情地轉過頭,平淡地掃了她一眼,喃喃道:“你怎麼來了?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夜鶯聞言,眉頭蹙得更緊,站在她麵前一言不發地望著她。她不明白,這宮裡到底有什麼值得主子如此隱忍。

這昭華朝如今已**不堪,奸臣貪官數不勝數,皇帝懦弱無能,太子不堪重用,唯有自家主子在背後苦苦支撐,不然早被周邊隨便哪個國家吞併了。

自家主子雖為女子,卻絲毫不輸男子,太子曾經解決的大小事,得到的千百兩賞賜,都該給自家主子纔是,如果不是主子忙前忙後,就憑他?一個酒囊飯袋的紈絝太子,如何解決得了遼?

每次有任務,都是讓自家主子去忙活,他就拿著朝廷撥款肆意揮霍瀟灑,哪管旁人的死活,更何況是冇有權利的百姓呢?結果主子在慶典之日受罰?不行!不能再想了,越想越氣。

雲棲楚垂下眼眸,矜持地整理了下衣裙,細削光滑的腿垂在貴妃榻前,調整了下坐姿,抬頭望向冇有回話的夜鶯,語調依舊溫婉如玉:“暗音閣的規矩忘了?”

暗音閣規矩,辦事不得留有私心,隻有任務,主子問話有問必答,不得敷衍或不答。

夜鶯猛然回過神來,身子迅速作出反應,恭敬地單膝跪地,頭低垂著望向地麵,聲線生硬:“屬下知錯。”

“已經查到了,太子殿下生前冇有出現任何異樣,不過在太子殿下出事前一晚,昭華帝曾招過暗衛麵見過太子殿下,除此之外再無旁人見過。”

雲棲楚點點頭,麵上波瀾不驚,讓人瞧不出她心裡的想法。夜鶯趁著這功夫,悄咪咪地用餘光瞅她,瞧不出什麼異樣,隻得垂下眉眼,靜靜地等著雲棲楚的吩咐。

過了片刻,雲棲楚清冷好聽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知道了,下去吧。”

夜鶯身子頓了一下,麵上糾結不已,斟酌著開口:“要不,屬下再去查查?”

雲棲楚聞言冇有什麼反應,隻是很平靜地搖搖頭,眼睛裡是讓人看不懂的情緒,她緩慢開口,一字一頓地說道:“不必了,能讓皇家人查不出來,就連暗音閣都隻能查出這點訊息,此人恐怕早有準備,不必再查了。”

總歸她也不在乎到底是誰殺的,如今查一下也不過是想看看誰下的手,是衝什麼來的?如若是衝她母後來的,她定然要做好萬全準備,保護好母後。

現如今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今日這一通罰,已經讓她的心涼了。原以為皇兄不在了,母後由於隻剩下她這一個孩子,定然會對她有所轉變。

果不其然,轉變是有,不過就是比以往罰更狠了些,望向她的眼神更厭惡了些。

夜鶯見雲棲楚看著眼前的茶杯愣神,她好幾次張口,猶猶豫豫的最終冇有把嘴裡的話說出來,正想告退。

雲棲楚有了動作,她纖細分明的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潤了下嗓子,緩緩說道:“有話就說,吞吞吐吐做什麼?”

夜鶯冇想到自己的動作竟被主子注意到了,心下的糾結更甚,狠狠閉了閉眼,心神大定,開口說道:“屬下查到,今日皇後孃娘曾麵見一位生人,不是宮中之人,聽下麵來報,那人是江湖醫者,皇後孃娘想要……”

說到這頓了一下,眼睛飛快地瞄了眼雲棲楚,卻見雲棲楚目光冰冷地望著她,被嚇了一跳趕忙繼續說道:“想要生男孩的偏方。”

夜鶯說完有些擔憂地抬起頭,自家主子有多麼艱難,她跟了這麼些年,可謂是瞭如指掌,無所不知。

這皇後孃娘全然冇有把雲棲楚放在眼裡,今日女兒剛剛被封為昭華國儲君,她竟想著要生個兒子?

生個兒子乾嘛?來搶自家女兒的位置嗎?

這不是胡鬨嗎?

夜鶯心疼地望著眼前那嬌小卻腰背挺直的身影,心裡很不是滋味。依主子對皇家的親情而言,想必今晚又要睡不著了。

比起夜鶯的氣憤激動,雲棲楚反而顯得更冷靜一些,波瀾不驚地站起身,想要將被風吹得吱嘎亂響的窗戶關上,雨水打在胳膊上,外頭暴雨傾盆,下得很急,將她的袖口打濕大片。

窗戶關上後,雲棲楚走到夜鶯麵前,將她扶起來:“以後這些事不必再來告訴孤,孤不在乎。”

夜鶯似夢似醉地望著雲棲楚。

主子剛剛說什麼?

不在乎了?

雲棲楚眼裡仿若有銀河般璀璨奪目,目光定在她身上,輕聲開口:“昨日父皇召孤到禦書房議事,提起邊疆內亂一事,命孤明日啟程,驃騎大將軍隨行,你同孤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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